第二十八章 摸金校尉

一行人从许昌出发，望西北方偃师方向行去。年关将近，天气寒冷，一路上风餐露宿、顶风冒雪好不辛苦。但是风雪再大，也挡不住裴行向往黄金的心。这位曾经的黄巾大将已经化身为黄金而生的大酱，不知张角地下有知，会不会对自己失败的原因有了更深刻的体会。如果不是这个叫做镇邪的小太监身体较弱，裴行恨不得日夜兼程，以最快速度赶到偃师，取出宝藏，回转汝南。他心里知道，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。天气转暖之后，曹操不会再给自己更多的时间，就算他到时候把主要精力放到河北，但就是随便派人领兵来攻汝南，就够裴行喝一壶的了。

越往西行，越觉荒凉。当年董卓为避十八路诸侯联军锋芒，强迫汉献帝迁都长安，并将洛阳付之一炬。后来李傕郭汜率领西凉兵在长安、洛阳四处劫掠，又让此地雪上加霜。书上曾言当年汉献帝带百官逃难的时候，身边文武百官竟然多有饿死的，开始裴行还不相信。等看到如今的洛阳民生凋敝，十室九空，裴行才知道，书上所言非虚。

一行人路过潼关，曹操自有兵马守卫与此。不过这里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雄关基本上是针对大规模部队的，裴行只有区区几个人，翻山越岭，虽然艰苦，倒也能绕过守城之兵，免得麻烦。身边赵云说道：“听闻西川之地，山势险峻，道路闭塞，比这里要险上百倍。”裴行点头称是，心说怪不得川蜀多割据诸侯。

过了潼关，偃师在望，一行人的神色都轻松起来。天色渐晚，一行人路过一个村庄，裴行本欲求宿一晚，没想到整个村子都是残垣断壁，间或有尸骨暴漏在荒野之间，任财狼野狗啃噬，竟然没有找到一个活人。裴行颇为惊讶，一路之上，虽然民生凋敝，但也不至于如此啊？几个人到村中各处查看，在一处小广场上发现了近百具尸体，男女老少皆有，看尸体情形不过是近几日之事，看来全村居民几乎都在这里被集中处刑。吕玲绮虽然久经沙场，手上的人头也不少，但看到此情此景，依然暗暗心惊。自问自己若是对平民百姓，也万万下不去如此毒手。小太监镇邪自进到村中，就神情恍惚，看到这凄惨的景象竟然直接昏了过去。

裴行和赵云对视一眼，一边吩咐手下照顾镇邪，一边对赵云说道：“宁为太平犬，不做乱世人啊！”二人商议，决定让这些可怜的百姓入土为安。天寒地冻，几个人费劲九牛二虎之力，才挖出了一个大坑，将尸体一一放入，再覆土掩埋。等一切处理停当，已经将近午夜。借着火把飘忽不定的火焰，裴行和赵云拿了两杯酒，领着众人对着巨大的坟丘拜了三拜，将酒洒下。裴行沉声道：“各位老少，一路走好。既然让我碰到此事，你们放心，他日我必全力查清真相，为你们讨个公道。”裴行是真的怒了，如果说战场之上，互相杀戮还算是形势所逼，而残杀百姓这种事情，除了后世那小岛上的变态，还有谁能做出来？自来到三国，裴行还从没有像现在这样，渴望拥有足够的力量，来保护这些无辜的百姓。赵云在旁说道：“当年曹操攻徐州，连屠数城，‘凡杀男女数十万人，鸡犬无余，泗水为之不流。’此地也为曹操属地，难道也是曹操所为？”裴行默然：“谁知道呢？‘峰峦如聚，波涛如怒，山河表里潼关路。望西都，意踌躇。伤心秦汉经行处，宫阙万间都做了土。兴，百姓苦；亡，百姓苦。’”

裴行有感而发，自己并不觉得什么，但是赵云、吕玲绮等人听到裴行出口成章，细细思之竟然颇有哲理，无不对他刮目相看。尤其是吕玲绮，看着裴行的形象竟然前所未有的高大起来。不远处刚刚苏醒不久的镇邪听到了也是内心触动不已。

“唉，”镇邪长叹一声说道，“我虽然不知道是谁干的，但可能知道这是为了什么。”看着裴行几人疑问的目光，镇邪继续说道：“我们的目的地离此地不远，此地应该是刘村，当年先帝在位之时，将珠宝藏于此地附近首阳山中，此村也是先帝命御林军精锐一部携家眷于此守护。定是有人知道消息，才来此地酿下血案。可惜他们不知道，这些人其实并不知道如何进入藏宝之处，又怎能为他们提供消息呢？”裴行道：“看来，我们有伴了。”赵云说道：“是啊，从今起，必须加强警戒。能做出如此之事，其人数并不少，对上他们，我们并无胜算。”裴行道：“我们在此休息一晚，明日让镇邪领路，尽快找到宝藏。如果能够利用这些宝藏，为这些百姓报仇，我想也值得一试。”

夜深了，除两名侍卫轮流放哨之外，其余人等均在一所还算完好的院子里和衣而卧。也许是看到今日惨状，母老虎吕玲绮睡着睡着抱住了裴行的肩膀，时而颤抖的漂亮睫毛才安静了下来。赵云心中对于裴行的评价又高了几分，对于今后要走的路心中也有了进一步明确的打算。而镇邪，这看着夜空，久久不能入睡：“父亲啊，你在天之灵，能保佑我吗？”

天色一亮，一行人在镇邪的带领下向首阳山进发。赵云不放心，亲自作为探马，在前侦查警戒。一路上，虽然看到了有大批人出没的痕迹，却好在没有碰到，一行人顺利的来到了首阳山下。裴行抬眼观看，此山虽然并不高大，但是观之气势却也不凡。听闻伯夷、叔齐耻食周粟。便隐居于首阳山，采薇而食，有妇人曰：“子义不食周粟，此亦周之草木也。”二人羞愤，绝食而死，葬于首阳山。历代对伯夷、叔齐推崇备至，称其二人为“二贤人”、“二君子”。裴行对此倒不以为然，二人既然想称为忠臣，当周武王伐纣的时候，不思为纣王效力，抵抗周兵；纣王身死之后仅仅以耻食周粟为荣，还要“采薇而食”。反而对于这个妇人，裴行倒颇为欣赏。

众人走到一处山壁前，镇邪说道：“当年先帝藏宝于此，为求稳妥，特命宫中机关术专家设了无数机关，一会你们莫要乱动，一切听我而行。”裴行对此颇为好奇，心说，莫非今天能见到真人版的盗墓笔记、鬼吹灯？只见镇邪对着山壁敲敲打打，最后选中了一块凸起的石头，用力往下一按，纹丝不动。镇邪尴尬的笑了一下，摆开架势，使出全身力气，再来，依然不动。看着众人疑惑的目光，镇邪摸摸鼻子讪讪的说道：“山洞开启机关确实是这里，但可能天长日久，有些不灵便了吧。”旁边吕玲绮让镇邪躲开，好奇地摸着那块石头，用力一按，“咔嚓”一声，旁边一块大石头逐渐移动，漏出一个不大的山洞。吕玲绮摸摸脑袋：“这就开了，没毛病啊？”裴行想了想，看着糗着脸的镇邪，笑道：“估计，力气大些，也就开了。”镇邪脸色微红，一语不发，当先走了进去。随后又退了出来，向裴行要了一根火把。众人忍着笑意，随镇邪进入洞中。

这个山洞洞口不大，常人行走其内堪堪不用低头。往里面一走，却别有洞天，而且地面和山洞墙壁都经过了简单的修饰，隐约可见模糊的花纹。顺着通道走了不远，出现了三个岔道。镇邪稍作思考，就走入了左边的岔道。裴行和赵云对视了一眼，均看出了彼此眼中的疑惑。只有吕玲绮大大咧咧，充满好奇的左右打量。之后，又经过了几个岔口，镇邪每次都选择最左边的。裴行感觉越走越往下，似乎已经钻到了地底，心说这藏宝之地怎么修得规模如此之大，越来越有盗墓笔记的感觉。嗯，赵云的本领和小哥张起灵有的一拼，人家是吴邪，自己这边有镇邪，就差一个王胖子了。裴行看了看吕玲绮苗条的身影，怎么也不能将其和一个胖子联系到一块。

正胡思乱想之间，镇邪忽然停住了脚步。裴行一看，忙问道：“到了吗，让我看看。”不料等他走到前面，却发现一块巨石堵住了去路。镇邪喃喃道：“不应该啊，此处怎么会有断魂石？”裴行问道：“什么断魂石？”“断魂石就是为了防止有外人进入所设置的机关，一旦落下，只能从外侧开启，里面的人根本就出不来。”镇邪答道。一边赵云说道：“这么说，我们前面已经有一批人了？但为何在路上没有任何踪迹？”“不知道，只是如果打开这个机关，就不知道前面是吉是凶了。”眼见裴行和赵云等人皆无异议，镇邪在断魂石旁边的山壁上摸索片刻，用手一按，只见石头慢慢缩回左侧山壁之内。

几人继续前进，都不由自主的加了小心。走了一会，裴行感觉越来越不对劲。没见过藏宝藏成这样的，为什么这条路怎么看怎么像墓道呢？裴行将疑问全盘拖出，镇邪回到的倒也干脆：“因为这里本来就是伯夷、叔齐之墓。先帝只是对此地加以利用而已。”

“哦，原来我们真的在盗墓。呵呵。”裴行感到一阵兴奋。赵云和吕玲绮莫名其妙的看了裴行一眼，心中都想：这有什么可高兴的？一行人正走着，忽然听到前面有兵器相击之声传来，似有大批人在相互厮杀。几人加了小心，放慢步伐。道路转弯之后，前方出现一个大厅，里面火把全部点燃，有近百人正在彼此厮杀。看情形一方人马有六十多人，另一方虽然只有不到三十人，却结成战阵，倒也一时不落下风。不过令人奇怪的是，这两批人穿的都是一样的黑衣黑裤，难道他们在自相残杀？

这时，只听有一人朗声喝道：“王校尉，大家同僚一场。我也不忍心非要拼个你死我活，只要你能够将这墓道地图交出来，我们齐心协力，闯出去如何？否则就不要怪我以多欺少了。”那边一痞赖的声音响起：“你个王八蛋，背后捅刀子。要不是我小心，早就着了你的道。地图给你，我是一点活路都没有了，你再逼我，我把地图一烧，大家一拍两散，你我也算并骨了。

裴行一行人躲在远处正津津有味的看着热闹，赵云忽然说道：“我想我可能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了？”“什么人啊？”裴行问道。

“摸金校尉。”